在，星云的哪一边
				 在，星云的哪一边
蒋梦棋

  坠一颗匿静于世的归星，斑驳墨迹中仓惶落幕。
  交叉路口，一生一次，不能回头。
  “这永无止境的黑夜，深沉得，真令人可悲啊......”
  “可悲？为什么？”
  “你看啊，到了深夜，月亮遗失在夜空中，蔽了柔光；星群散落在黑夜里，褪了细亮。余的只是那片黑，人置身在那样的黑夜里，也就成了黑夜。不可悲吗？”
  “可是，那些星星在反抗啊，不是吗？”
  “反抗？反抗哪有希望啊。”
  “那些星星点点，不就是希望吗？满天繁星散布在了黑暗里，在虚无的空中点缀着。何况他们还在闪着亮光，在满目疮痍下迸发的辉光，不就是希望吗？”
  “可夜空漫无止境的黑暗，仍是缺乏价值的虚无。”
  “但他是幸运的，不是吗？无数星光齐聚，融汇了一条星河，剪不断、揉不乱，亮得迷了眼。”
  话落，仰头。
  不见什么繁星万里，银河穿空。有的只是那镰光，与稀稀疏疏的点。它们在空中交织——仅凭那点可怜的“光”，在无穷黑暗中，是无所谓的表白，是讽刺的扎眼，穿过云层透下来的，是刺骨的寒冷和一片空洞。
  “但星星毕竟是渺小的。于浩瀚无边的宇宙来说，它近乎尘埃，近乎蝼蚁。”
  “渺小却明亮。”
  “明亮却依然渺小，甚至是孤独，它们看似明于眼前，却穿越了光年。我们与它算不上陪伴，甚至于不同时代。所以，在这星与云之间，蕴隔着我们不能窥探的时间轨迹。”
  “朝觌曲线，勾连时空，古人望空，可得凶吉，今人探空，星深不知处，又与何人说，置身星群，却找不到家在何方？落下闳是否在知与不知的天空中寻找到了他的那颗星星？”
  “可他们并未如此复杂。在星的反抗中，念的只是黑暗，响的只是光明，仅仅只是。”
  复杂。
  我仰头望着那夜空，眺望那苍穹。试着去呼唤那星点，回应的只有沉默。
  我继续凝望着，想望尽那深处，望得那复杂的纯粹。直到眼睛酸涩，低头莞尔，在一片漆黑中坐在了窗前的书桌上。
  “咔哒”，台灯亮了。
  我又开始了凝望，颗粒旋转飘荡，起起伏伏，卷出一条空气的形状。这空气曾描摹过我与古人邂逅、与符号对话、与文字共思的曲线，卷起心动，激起感动。
  “是啊，无论是虚无还是希望，渺小还是明亮，复杂还是纯粹，它们都存在。”
  无论是天上的群星，还是屋里的小灯，它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了某些人，或显现，或隐藏地亮着，悄悄在我耳边轻喃——不要担心，往前走。哪一边，都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