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
那晚,我站在山脚下看了他好久……
打我认识他起他的左裤腿就空落落的,村里孩童常常叫他老瘸子,还有的甚至编写骂他的歌谣,也不知是他已经司空见惯还是歌谣属实,他从来不与理会,有时饭后的果子熟了,还会给孩子们一些果子。
至于他的职业,“年轻时当兵打仗来着。”现在呢?”“现在看灯塔吧,不过老费过世了,那灯塔估计那次他了就没再修了……”
老费是原先管灯塔的,听说老费和老学子当年是战友。“要不是那瘸子老费能中石落下病根吗?就是狗咬吕洞宾啊,这老费葬礼,那瘸子面都没露,你说这像话吗?”老费和他的故事,我也只是从村民那道听途说一二,但大家对于他的态度大多是嗤之以鼻的。
他每天的日子和常人一样起床洗漱,但又异于同村的人,他从来不和村子里的人交谈,村子里有宴席,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才庆幸他。他当然不去,但也会从枕头底下巴拉点份子钱随去。但老费离世后,他总是天还没亮就上山了,傍晚,村里的炊烟袅袅升起了,他还没下山,只是能看见他一瘸一拐的满身泥泞。他打了几十年光棍,这村子里没有一缕炊烟,是为他生气,也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留。
我和他是偶然结识的,这古稀之年的怪老头,却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力。
“老人家,这腿?”
“这腿啊,几年前遇上了,几十年不遇的大雨。那时候老费看灯塔,我就也过去做个伴,哪成想?但灯塔岁数也大了,竟塌了下来,直直的朝老废砸下来,我扑过去那石头砸在我腿上,就光荣牺牲了,算我还老费的。”
“您还?是老费的枪伤?”
“早些年俺俩年轻气盛,一块儿参了军。就在那次任务,那物资重要的很,俺不能不管,可谁曾想他傻,替俺挡了一枪,说着边摸着光荣勋章,潸然泪下。”
我哽咽了,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个,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老人,哭的泣不成声。
“这家伙走的也急,临走连了了,也不通知我,年轻时候打仗,九死一生。立下誓言来,如果哪一方先走了,另一方是不会去送的,我们呀,也不擅长说那些好听的,就是觉着在兄弟面前盖上白布,太不体面。”
老油灯下,我听着这个被村民误解几十年的老人给我讲述他的故事……
“老费走了之后,您这上山下山的折腾什么呢?”
“修灯塔!”他短短的三个字,却有着难以形容的坚定。
“这灯塔没大有作用呢……”我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那可不是咧,这灯塔是老一辈留下的,那时候哪有电灯?带兵打仗,运物资连点光都没有,哪能行?后来部队走了,村子也落成了,这灯塔照着全村哩!”看着他喜悦的布满皱纹的脸,我的心中如有小手抓挠般难受。
后来啊,越来越多的人去修灯塔了……
那晚灯塔亮了,光照亮了整个村子,照进每个人的心中。
我站在灯塔下,看着灯塔上的他。那光照是信念,是对生活的信心,是对老友的深情,是世世代代人们相互帮持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