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邂逅
那是一家不能再普通的茶舍。只因有了她,方才与众不同。
缘起于一场黄昏,暖色在空中大片大片铺开,斜阳未沉。经过茶馆时听闻其中有古琴乐声,不由多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对上了视线,她冲我嫣然一笑,只惊鸿一瞥,便百世沦陷。
我不由走了进去,站在台下,默默地仰视台上的人,只见她剑如电光,乍明乍现,似听见剑锋破空,嘶嘶作响,随拍而起,与乐而和,琴声舒柔之时点剑而起,身轻如燕,琴声激越之时骤如闪电,疾风卷浪。
好!料是公孙大娘见了也不免会为之叹服吧。
一舞剑器动四方,剑愈舞愈快,愈舞愈烈。恍惚之间,也见大漠黄沙,也见艳血飞溅;琴声陡转,剑势随之而变,君可见无定河边骨,君可知离人相思苦;琴声再转,剑势再变,君勿念琵琶美酒,君须晓一将功成。浩浩千里,夜行急军,暮宿黄河,夜枕黑山,一为护国,二为保家。光影交错,突然琴声消弥,剑脱手坠地。
那时茶舍已临近打烊,座下只我一人,她向我鞠躬,我为她鼓掌。掌声在空旷的室内响起,撞向四周的墙壁,又有了回声。她谢幕退台,我起身欲离。
“请等一等”听到背后有人喊道。她端着一只茶案邀我坐下,“我请你喝一杯茶。”她娴熟地润杯、斟茶,我并不谙此道,但想来其手法应该是十分专业的。我看着嫩绿的茶叶在茶汤舒展筋骨问这是什么茶,她告诉我是明前龙井。我抿了一小口,苦香苦香的。她问我味道如何,我亦直言“苦”。她笑着说:“你这小女孩有点意思。”“敢问女侠留我何事?”“不为何事,兴至而留,兴尽而别。”
自那之后,我时常去她的茶舍玩,她笑我年少老成,我笑她徐娘半老。每次去,茶舍里都很冷清,我们有时相对而坐饮茶聊天,有时她自舞剑,我于座中赏。她能感知我的开心、我的压力,我亦能透过剑体味她的喜悦、她的伤感。她知我的努力,鼓励我学习本就是枯燥的过程,要坚持;我懂她的悲怆,营生并不被大众所喜,可能快坚持不下去了。
“到茶舍的人很少,喜看舞剑的人更少,你这般大的孩子少之又少,我得关门去远游了。”没几天,再经过她的茶舍,已被转让重新装修,我听师傅们说是一家酒店,也许这样的经营项目才是大众所需吧。后来她告诉我,她去了敦煌。
我时常想起她,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只沉浸在自己热爱的剑术里,此时的她,该是背负长剑、手提行囊吧,亦或是于无垠的沙漠中翩然起舞吧。不管她在何处,我始终会记得这样一个人,她知我,我懂她,我们彼此安慰、鼓励,互为光,永珍藏。
于茫茫人海中邂逅的这样一位奇人,她去追寻她的剑人合一去了,而我,短暂的假期后,回归学校,努力学习,追寻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