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北方的一座小城,城角有一座小小的房子,在高楼林立,大厦无数的城中,青砖白瓦的它是那么平平无奇。青石板的地砖,黑色的刷漆木门,门前贴的还是手写的对联,院中有着袅袅炊烟,一棵歪脖老树苍老的站在院角。
一把躺椅,上面躺着一个鬓角微白年近花甲的老人,他手上捏着一个烟斗,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爷爷——”
“爷爷,这个是什么?”
小孙子从屋外一溜烟儿跑出来,手里举着一个木制相框跑到老人面前,相框里的照片,是老人数年前与一个年轻男子的合影。
老人有些紧张,坐直了身子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张照片,用苍老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摩挲,浑浊的眼珠亮了亮,用饱经岁月摧残的沙哑嗓音开口:“这个......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三十年前,那个时候,老人还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子,大学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火警部队,成为了消防队的一员,编号0154。
怀揣着最炽热的心,他在部队里每天认真训练,汗如雨下,无数次的消防演练,让他变得更加优秀。那天,他们一如既往的训练连,天上泼下了浓墨,乌云密布,远方天雷滚滚,狂风四起,一道闪电划破黑色幕布,惊雷接续劈下,轰鸣的雷声犹如雄狮的咆哮一般,震耳欲穿。
墙上的警报突然响起,便随着急促的哨声,天雷劈中了城角的一棵枯树,将枯树边上居民晾晒的衣物引着,火光冲天而起,有了助燃物,火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0154跟随着出过警的队员们迅速换上了红色的战袍,背上装备,登车出发。
路上,原本已经该退休却因不放心新队员而执意随行的老队长露出了故作轻松的笑容,似乎想要缓解紧张的气氛:“会怕吗?”他笑着问0154。
0154用力的摇了摇头:“不怕。”
等他们驱车赶到火灾现场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附近的居民楼,有三五成群自发组织的群众正在灭火,浓烈的黑烟席卷四周,冲天的火光无情的吞噬着居民的住房,0154与队长一同疏散着群众,其他队员则端着高压水枪四散开包围火场。
他们一起将弱势的群众护送到安全地带,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名妇女,她像疯了一般挤到人群最前面,似乎是想要回到火场中去。
队长上前拦住了那名妇女厉声呵斥:“回去,前面很危险。”
那名妇女失声痛苦:“我儿子还没出来,他还在里面呢......求求你们救救他。”
0154与队长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什么,望着那名妇女所指的即将被火焰包围的小房子,不多言语,0154拔腿就冲了过去。老队长似乎不堪示弱,紧追在0154身后一起奔向那座房子,耳边呼啸的风声夹杂着火场刺鼻的气味,他们与死神赛跑,不敢停下......0154一脚踹开房门被扑面而来的浓烟呛得睁不开眼睛。
老队长顺势而入冲入房中,抬起衣袖掩着口鼻径直往里冲,火舌已经舔上了木窗,正向着卧室蔓延,卧室里传出了一个孩子的哭声,队长寻声上前破门而入,一个小男孩正缩在床边一角,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轰的一声,身后传来了杂物倒塌的声音,是那扇木窗,已经被火蛇啃食殆尽,木窗倒了更是为烈火铺了路,滚滚黑烟已经将整座房子笼罩,跳动的火焰已经爬上了卧室的房门,队长立刻抱起小男孩向外冲去。
此刻,刚刚适应了火场环境的0154抬眼便看到了队长身后摇摇欲坠的书架,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队长,小心身后!”
老队长来不及回头去看,一把将小男孩推向0154,两米高的书架不堪重负轰然倒下,将老队长重重砸倒,0154见势想要上前去拉,被烧的噼啪作响的卧室门砸了下来,一道火墙窜起拦住了0154的脚步,队长声嘶力竭的喊道:“别过来,先把孩子送出去!”
0154没再犹豫,抱起小男孩一路狂奔冲出了房子,将小男孩带出火场送回到妇女身边,那名妇女涕泪交加的说着感激的话,0154却无心应答,转过身飞快的往回跑,等他再回去时,那座房子已经完全被大火淹没,冲天的火光映的0154的脸通红,烤的人浑身难受,叫他无法再靠近一步。
许是天公大发慈悲,面对已经无法控制的火势,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大雨倾盆浇下,淅淅沥沥下了一阵,将原本还在疯狂肆虐的火焰渐渐浇灭了下去。
队员们奋战了数个小时,看着逐渐熄灭的火忍不住欢呼,丢下高压水枪抱在一起,一缕曙光破云而出撒在队员们身上,为他们身上镀了一层神圣的光荧。
0154站在那栋烧的几乎只剩废墟的房子前定定的看着,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
“那后来呢?那个老队长怎么样了?”
小孙子感动的泪流满面吸着鼻涕问老人。
老人眼角一弯,摸了摸小孙子的脑袋道:“后来?天上就多了一颗星星。”
“那那个被救出来的小男孩呢?”
“他?接续了老队长的使命,继续守护着这座城市与人民,在茫茫人海中逆流而上。”
深夜悄悄笼上了城市,夜空中零零散散的星星散发着微光,年轻的作家停下了手中的笔,目光,落到了桌边的照片,那是一个消防员与小时候自己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