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邂逅
梦晓在决定追寻光的那一刻,是在那个平凡的夏天。
刚入初夏,天气还有些微凉,轻柔的风吹在身上也觉得丝丝凉意,带着几分让人微醺的滋味。这里是个临海的小乡镇,处处都洋溢着温暖。
“梦晓------”
楼下传来一声呼喊,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将原本坐在书桌前的梦晓吓了一跳,她有些气愤的一把拉开窗户。“你干什么,干什么!乔木雅,你不写作业我还要写呢,你囔囔什么。”她探这头向下望去。只见楼底下的女生正笑得灿烂,半坐在自行车上正朝着梦晓大力挥动着手,她的身后背着一把旧木吉他。微风轻轻拂过发丝,从她的脸庞飞过,在灯下的照耀下,就像一朵永不败落的向日葵,永远朝阳。
就连梦晓也晃了下眼。
“哎,发什么呆,走啊,一起去海边!”
黑幽幽的夜晚,几只小虫在草丛中吵闹,月在天上明晃晃的挂着,将路边田里的作物盖上了一层细纱。乔木雅顺手从隔壁二嫂田里摘了个瓜丢进车筐,一挺身往往坡下冲去。在不宽的石子路上,只见嗖的一下,飞过一个黑影,仅留下一道深深的车印。连路边的蛤蟆也被吓的乱跳。
侧坐在后座的梦晓害怕的紧紧的闭上了眼,她一只手抓着那把吉他,另一只手也紧紧的搂住乔木雅的腰。而“罪人”则在前面,飞速的蹬着自行车。梦晓嗷嗷的吼叫着,有些狼狈的扶着一旁的树木干呕起来。“乔---木---雅!”她突然跳起来去抓乔木雅的肩膀,两个女生在海滩上不停地追赶打闹,欢笑声响遍了整个海岸。无边无际地暗紫色波纹荡漾开来,就像使用大笔触绘制出的油画。
两个女孩子气喘吁吁的跌笑在海滩上。天上繁星点点,守护着每一个人的梦。
乔木雅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地上匆忙爬起来对着梦晓盘腿坐下,一脸认真,她拿起一边的木吉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酝酿了一会。手指轻轻地拨过琴弦,嘴里清晰地吐出每一个曲调。
“我们一起去追寻光,去邂逅爱,去实现独属于我们的愿望,在海边打闹,在夜下歌唱,这是独属于我们的时代......”。
树上的蝉也小声的跟着哼唱,海浪轻轻地拍打,梦晓侧着身子,躺在沙滩上,聆听着她们的青春。
一首过后,乔木雅缓缓睁开了眼,她小心的抚摸着上面的刻痕,轻声开口道:“城里要举行音乐选拔,冠军会被培养成偶像,梦晓,我想去。”
“几天能回来?”
乔木雅被她毫不犹豫地回答给逗笑了,梦晓总是如此,不问缘由,不论对错,而是直接清晰地问你:“几天能回来?”
她捂嘴想了想,道:“如果我可以进入决赛的话,一个月吧。”乔木雅竖起那把吉他,把它放在梦晓的手里,“我想出去走走,我想要赚到钱,把爸爸妈妈和梦爸妈都从外面接回来,他们用不着再劳累,爷爷奶奶也用不着日日牵挂,咱们两家人,都过着富裕的日子。之后等我们老了,还能像现在这样一起坐在沙滩上......”
听到这话,就连梦晓也笑了,她打着趣,道:“哎,不行不行,之后我可是要嫁大帅哥的人,谁和你呆一起啊。”
“好啊你,哼,没事,大不了你嫁不出去我娶你呗,是吧,乔夫人~”
月亮一头扎进云中,在吵闹声中,悠然睡去。
第二天,在太阳刚微微露头,鸡叫三遍时,乔木雅带上了她的小金库,告别了亲人,踏上了去往城里的火车。而此刻的那抹阳光,正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梦晓痴痴的脸上。
等待是让人疲惫的,也是让人惊喜的。
每次初晨,梦晓都会踮起脚扯下一张挂在高墙上的日历,到车站与牌子上的小虫干瞪眼。在心里一边期待着那个让人熟悉的身影,一边又期盼她可以晚一点回来。梦晓也是在电视上看见过她的。一群与她年纪相仿的十七八岁女孩站在一起,但唯独那个人,是最闪亮的。她站在舞台上唱着属于她们的原创歌曲,充满着活力,美丽又不缺乏幽默,歌声动人又纯朴。梦晓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和她的差距真的很大,站在台上的乔木雅就宛如天使一般散发着光辉,那本应就是属于她的地方吧。
但在本月的纸还没撕完时,在决赛当天的凌晨时,梦晓突然接到了乔木雅的电话。
梦晓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熟悉的名字。外面不合时宜突然“轰”的一声把梦晓吓了一大跳,一道闪电将天空从中间劈开。外面,正下着大雨。她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接起电话。
“喂,木雅?”梦晓小声地询问着。
电话也一直哗啦啦的响个不停,听不太清。半响梦晓才听到人声:“梦晓...我,我做不到...对不起,对不起...我想见你,现在就想!”她听后又是一愣,电话那头不停的抽噎,充满痛苦的喘息声比外面的雷声更戳进人心,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的划着。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飞速的下了楼,随手扯了一把雨伞便往外奔,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裤角被淋湿了一片,什么也没想,全凭着记忆,一股脑的朝前冲去。她飞奔到车站,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路边一颤一颤的人。梦晓不敢出声了,她缓缓的扔掉伞,走了过去,捧起她的脸。乔木雅此时穿着的礼服早已满是泥土,脸上的妆容花了一片,梦晓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乔木雅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时而悠扬舒缓,时而崩裂破碎,变成了一个可怖的噩梦。她看见自己身穿着华丽的礼服,被邀请进大殿,女高音身穿红舞裙,高举着双臂,声音高昂而又清脆。玫瑰色的汁液浸洒在地毯上,在瓷砖上流淌,它在乔木雅的眼睛里不断放大,再放大,好像要浸染掉整个世界。她猛然抬头,看见肥胖的投资人伸出猥琐的手,旁边心怀不测的贱笑着,整个世界变得扭曲起来,惊恐,惊慌,大脑在崩毁。她将人推开,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她疯了一般逃到街道上,能听见街道的喧嚣,行人的欢笑,朦朦胧胧就宛如一曲狡黠的乐曲,低沉而又优雅。
外面的一场大雨,冲刷了世间的一切,黑暗侵占了所有。
在星星从山边坠落的那一刻起,那个天真的乡镇姑娘,再也不见了。
后来,乔木雅搬走了。
梦晓站在海滩边,任由海浪拍打着她的双腿,她朝远处眺望,看见了在海平面落下儿得夕阳。她手里拿着那把早已落灰的木吉他,低头唱着什么。
“我们一起去追寻光,去邂逅爱,去实现独属于我们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