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中华五千年的悠悠长卷,每一处锦绣山河上总能看到一束耀眼的光,他们或是为国寻路的先驱者,或是为人勤恳的农民,或是无畏牺牲的军人,或是为民服务的医生……他们围聚一起,照亮了泱泱中华。
我想追上光去,好好看看光的模样。
我追着光至1898年的宣武门菜市口。一名像是书生打扮的男子被一众人押跪着。阳光照耀在书生的身上。
他那衣服,浸着大片大片的血,处处发着线头。他那双手,一块青一块紫的,他那辫子,打着成股成股的结,一身散发着酸臭味。“真是可惜了啊,谭嗣同多好一个人啊。”“呵,赶紧动手!谭嗣同这种造反的人哪能留得!”受刑之人就是谭嗣同啊!围观者众多,却发出一阵阵哄笑声。他们将谭嗣同斩首的过程当作笑话一般。来往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拼命往里挤,生怕错过热闹。那副样子就像伸长脖子的鸭子,仿佛下一个被宰的就是自己,可他们却浑然不觉——这个眼前临死的男人,正是为了他们的光明 未来而不懈努力,最终还赔上自己的性命。
阳光下,我清楚地看到——复生的眼神紧紧地地望着远方。循着复生的目光,我好像看见他在浏阳创办了算学社兴办新式学堂;好像看到他在念他的新作《仁学》。好像看到他在湖南创设时务学堂;又看见他正和唐才常一起创办《湘报》,宣传维新变法。刑场上的复生突然大笑——“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罢了,人头落下。那一刻,脸上的一抹笑容,似苦涩,似萧然,似绝望,似无奈。正是他的舍生,凿开了黑暗封建的铁笼。正是他的忘死,才打开了新中国的光明之路。他就是一束光啊,我所要追寻的光。
我追着光来到1927年的龙华刑场门口。“快点,别磨蹭!”听见这声怒吼使我心一颤。望去,光照在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的身上。
他的头发覆盖着一层厚灰,一身的囚服处处像是皮鞭打开的裂口,身上每一处完肤。他拖着枷锁慢慢向刑场走去,身子微微晃动。“啪嗒——啪嗒”是青年赤脚踏着血水的声音。走近——这青年便是陈延年。他的链锁拖踏过两三朵被血浸泡着的桃花,在光的落映下闪闪发亮。使我想起,至今在龙华监狱墙壁上镌刻着的一首诗,“龙华千古仰高风,壮士身亡志未穷。墙外桃花墙里血,一般鲜艳一般红。”几瓣桃花落下,抬头望去——一颗颗花苞挺立枝头,在光的映射下格外鲜妍。“跪下!”刽子手呵斥着延年。可他丝毫没有挪动,抬头望了望蔚蓝而深远的天空,璀璨的阳光,笑道,“革命者光明磊落,视死如归,只有站着死,绝不下跪!”延年的吼声裂石流云,在布满金色血迹的空旷的刑场回荡,刽子手乱刀将他砍死。
光照到血泊里,反着一抹金色。它映出延年在码头做工时的辛劳;映出延年在汪孟邹图书馆的通宵达旦的学习;映出延年同赵世炎来一众人激烈商量五四运动的演讲;映出延年在监狱对敌人拷问的蔑视。他是一束光,我所要追寻的光。
浮云加快了脚步,光也越移越快,我快步追着,那束光停留在了这年金银潭医院门口。
病患交错,墙上露着一角——“防疫新冠,携手共进”。“噜啦——噜啦——”救护车警报,一刻未曾停止。刺鼻的消毒水味,浓浓的药味,四处萦绕。“快点快点!呼吸机准备好!”“你们只管救人,口罩啊防护服什么的我来想办法!”……快凌晨两点了,眼前的人才逐渐慢下脚步。他一瘸一拐地抱着对讲机走进办公室,又接着打着电话寻找资源。凌乱的办公桌角边放着一张锃亮的一家人的相片,办公档案堆满整个书柜,左手边的黑板写着密密麻麻的治疗方案。他胸针上的名字——张定宇。他把照片望着望着就扑在桌上睡着了。
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身上,风起吹动他的衣角。难以想象,这个长期患有渐冻症的院长在这疫情期间一天几百次磕磕绊绊地上下楼,搜集物资,寻找帮扶。纵使他的眼里充满血丝,纵使他的双腿疼如刀割,纵使他身心早已疲惫。但他不能停,不敢停,因为他是患者最后的希望。清晨五点,医院后的橘林的鸟开始叫了,这个院长早已在各个病房穿梭。患者的痛苦哀嚎声在长廊回荡。
天空灰蒙蒙的,但我的光显得格外刺眼,是灿烂,温暖的。我追至光下,那里不仅有着张定宇院长,还有一群披着白衣铠甲的战士——84岁的钟南山老人一刻不停歇奔赴疫区;陈薇院士夜以继日地在实验室提取病株,研究结构;三十多万护士、医生在请愿书上签字,按手印,整装在凛冬逆流中出发……他们无畏失去生命,只愿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取得胜利,撕开黑暗的薄膜,让阳光照去,人民安康,山河无恙。那束光照在他们的头上,璀璨,熠熠生辉。热泪我的眼眶里滑落,被一缕风吹落,滑在衣角。他们都是一束光,我所追寻的光!
我追上了光,看清了它的模样——
那是一束一束微弱的光的汇聚,是一个一个小小的人的团结坚守。那是中华儿女炽热而深沉的爱国情怀!为人民的无私奉献,创造!他们在民族危难中绚丽绽放,秉持着浓浓的爱国情,不顾个人安危的前进;秉持着心中的那份信念,不惧风雨地逆流前行。
我追寻他们,更要成为他们。同他们一般,以青春修筑这锦绣河山!
我心中的光仍在前行,我仍在追寻。那束光照亮了中华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