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邂逅
西峡县第一高级中学1907班 李辰佳
指导老师 刘新祎
祭文业已完稿,舟子外,冷月牵动江面上涌起的薄雾,我欲搁笔,却忆起应与北平的书信,“仲甫兄,展信安,愚弟已追寻到答案。”于是,苍江溯流,皓月逆移,邂逅重演。
我在半寐中睁眼,扼住那只已潜入我的行囊中虬曲的手,笑道:“老先生,欲借何物?”那瘦劲老者却是一声冷哼:“酸秀才,装那么多书做甚?”小舟上的乘客们纷纷别过头,默不作声,唯有船夫划桨的“哗哗”声,打破这静默的是对面那位中年妇人怀中的稚子:“娘,我饿。”那愁云未展的妇人抚拍着他:“等找到你爹,就有吃的了。”我带的吃食已在之前的路途中分与饥民,只好袖手。不料,那老者却从怀中掏出半张烧饼。这荒年,一张烧饼便可能是一条人命。他径自咬下去,忽的一道浪过来,晃掉了这烧饼。“晦气!”老头嘟囔一句,抬腿一脚,恰把烧饼踢到那妇人身边。
靠岸后,老者留意到我在尾随她,回头瞪我一眼:“怎的,有事?”我忙道:“敢问先生可是清远县人?”老者不言,转头离去。“先生是故意弄掉烧饼的吧?”老者一顿,仍不回头,“我叫刘半夏,你跟着罢。”
翌日,我随刘半夏去他坚守的粮库,“你来清远县做甚?”刘半夏依旧那慵懒腔调。“我来寻一味药引子。”“给人瞧病?”“嗯,一位年纪很大的病人。”蓦地,我听见远处一片嘈杂,“城门开了。”刘半夏闭眼,“外面的灾民进来了。”待我们行至粮库,却见道旁蹲着,躺着,卧着——以至跪着的灾民。刘半夏刚欲打开粮库,一位衣衫褴褛的老翁扑通跪地:“给孩子一口饭吧,老爷。”刘半夏未加理睬,径直跨进门内。门外一群奄奄一息的孩童。
我坐在刘半夏身旁,他一言不发,半晌,我道:“就不能通融通融?”一声冷哼:“这是曹大帅的军粮,挪用是死罪。”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从北平来,到过了许多地区。你知道吗?中国如今像一棵朽树,摇一摇,满地都是百姓的骸骨。我已经找到一位叫做马克思主义的药,但我不知道这片土地上是否还有药引。”“治不好会死吗?”“不会,但我们会成为奴隶。”
我们聊了许久,蓦地,刘半夏开口:“只借一碗米。”“足矣。”刘半夏拖着佝偻的躯体,执一木碗,登上米山旁的高台,伸出的木碗即将挨住米山时,却又停住,刘半夏回头:“你信不信中国还有敢舍命的人?”我没有回答,看着他眼中明暗交错的光,“此后如竟没有药引,我便以血荐引。”
他一振袖,反手将木碗倒扣在米山尖顶,“开仓,放粮!”
我在回北京的路途中听闻刘半夏的死讯,心中酸楚,却忆起《本草纲目》:“半夏,味苦,降逆抗溃。”
此时写与仲甫的信也至尾声,“这片古老的土地依旧是五岳向上,仍有先锋擎起中华的脊梁,追寻着苍黎所向,必将邂逅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