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邂逅
我在朝暾夕阳下追寻你的足迹,期待在暮霭沉沉中与你邂逅。多少次繁花似锦,又多少次落英缤纷;多少次枝繁叶茂,又多少次黄叶飘零,记不起花开了几次,也不去数凋零的残枝。时光缓缓流去,唯有一种情感,深深地、交织着,萦绕在我充满怀念的记忆中。
(一)
大雪飞回天空,您仍在我身旁。
每年冬天,屋子里都会多一些暖暖的红色,那是奶奶身上的红袄,手里的红线以及手中那双红彤彤的棉鞋。这一抹红,总能为我的冬天保驾护航。
“当当,快过来”每年的冬日,奶奶都会坐在摇椅上,将我抱入她温暖的怀里,把我的小脚捂得热热的,用一只红绳记下我脚的长度。我记得,每年的冬天,这条红绳最终都会变成一双漂亮的棉鞋。于是,每年的我,都期待着,期待着……
(二)
吱呀呀,吱呀呀……
窗外的第一片雪花,在提醒奶奶准时开工。奶奶在摇椅上摇摇晃晃,一刻不停,量着尺度,算着时间。有时,奶奶会抬头看看窗外的雪花,有时候,雪花会飘进屋里,渐渐地、渐渐地在奶奶的头发上覆上一层雪白。
吱呀呀,吱呀呀……
雪花仍在飘落,奶奶的摇椅未曾停止。
吱呀呀,吱呀呀……
大雪仍在继续,时光慢慢流淌,时光的大雪在奶奶的头上覆上了一层雪白。摇椅上的那双手渐渐地迟缓,可是它没有停歇,也没有休止,和窗外簌簌的大雪遥相呼应,和静静流去的时光一道缓缓向前。
(三)
大雪还在继续,我总是在风雪中追寻你的足迹。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洒在病房的地板上,我坐在床边,挽起奶奶的手,阳光洒在奶奶的脸上,映出浅浅的笑意。入冬渐深,奶奶,还在久久地念叨那个小小的针线盒,那条细细的红绳。
“今年的冬天冷得很吗?”
我努力地摇摇头,眼的余光瞥到了阳光下的那张脸,眼角分明有泪光在闪烁。
“奶奶,下雪了。”
“下雪了,下雪了……”
我总设想,大雪中有一座小屋。小屋里是爱,是暖,是希望,是我整个温暖的冬天。我在风雪中追寻,追寻着小屋的光芒,期待着温暖的邂逅,无论风雪,无论严寒,有小屋,就有希望。
可是突然有一天,小屋里的光芒熄灭了,小尾里的温暖散尽了,小屋里的门缓缓关闭,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
大雪漫天,我抱着追寻的期望,设想着一场邂逅。
(四)
摇椅的声音还在吗?您又在何方呢?
每年腊月二十六,我生日的早晨,我的床边都会摆着一双冒着热气的棉鞋。这双棉鞋为我带来希望,就像那朵玫瑰,点亮了小王子的整片天空一般,它给我带来了整个冬天的温暖与希望。
无论寒冬,无论风雪。
十三岁的生日早晨,窗外仍旧大雪飘飘,我望向空荡荡的床边,泪水夺框而出,闭上眼,是棉鞋,是红袄,是所有的温暖与希望,睁开眼,是风,是雪,是床边空荡荡的地板和被泪水冲淡的白茫茫的一片。
摇椅的声音还在吗?您又在何方呢?
漫天的风雪中,我才明白,奶奶真的走了,走了……
记得贾平凹说过:“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我望向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奶奶会不会是其中最大最亮的那片雪花呢?我擦干眼泪,奔向风雪之中,去拥抱那朵雪花。
在严寒中伫立,在风雪中呐喊。雪啊!你是否记下我追寻的足迹?是否见证了我每一次的邂逅?奶奶的深情灌满了十三双棉鞋,这每一双棉鞋里都是爱,是暖,是殷殷的期盼与笃笃的深情。如今我只有穿上这其中一双鞋,去追寻奶奶的足迹,去静听深深的怀想……
漫漫大雪中,我渐渐明白,成长的过程即是追寻,而告别赋予了邂逅别样的意义:有些东西消逝了,但有些东西定会成为不朽。
大雪飞回天空,我会再次追寻。
大雪飞回天空,期待着我们再次邂逅。
大雪飞回天空,您仍在我身旁。
大雪飞回天空,我追,我追……